【摸鱼作品】:【白银犬】

 

【白银犬】:

 

明月是一粒圆润的银珠子嵌在藏蓝色天布上,月光白银如水,晚风逍遥。

狼狈潦倒的老乞丐喝醉了酒,手里拿着一瓶二锅头,踉踉跄跄的走在静谧小胡同,遥遥晃晃的影子拓在老旧的石墙上,与他为伴。

老乞丐醉眼模糊,满着褶子的脸上擦着一层不好看的酡红色,他打着酒嗝,哼着不成调的曲儿,然后打着节拍的右脚踩在左脚上,向旁边的垃圾堆倒了下去。乱七八糟的垃圾洒在身上,老乞丐也不在乎,嘻嘻哈哈的笑着,像是倒在黄金乡似得。笑着笑着,像是透不过气了,老乞丐虚弱的喘着气,手撑着地面要起来时,不经意间与垃圾堆旁边阴影中瘆人的青眸对上了视线。

那是一只犬的眼。

那只犬在老乞丐的目光当中慢慢站了起来,上半身终于离开了黑暗,一下子就盛住了银白色的月光。

这是一只毛皮稀疏,干瘦却充满戾气的恶犬。

老乞丐怔了一下,打哈哈的想说些什么时,恶犬低吼一声,饿狼扑食一般直扑老乞丐。

老乞丐慌忙一滚,躲开那一击,然后借势而起,晃头晃脑的跑了起来。

恶犬如鬼,紧跟其后。

小胡同像一截被削开的竹子,直直的,装满了银白的月光,所以又像是一条缓缓流淌的白银的河。一名老乞丐和一名恶犬就在其中追逐奔跑着,如同两只蚂蚁。

老乞丐没命地跑,脸上松弛的皮肤像是破旧的麻袋,却有一双清晰的黑色眼珠子。偶尔回头看那只恶犬,每次都是紧咬着尾巴一般,那太近的距离总让老乞丐觉得自己闻到了恶犬口中肮脏的臭味。

明明是一只十分丑陋的恶犬,却因为满身寒冷的戾气,以及那不适宜的银白月光,给这只恶犬披上了白银铠甲,狰狞而又凶残。

老乞丐是老的,也喝醉了酒,奋力的跑了一段路就力不从心了,而且胡同也到了尽头,前面没有了退路,只有一些旧的沙发桌椅,刚有一个两米多高的锈迹斑斑的铁架子靠在墙壁上,像是颓败了的铁巨人,凄凉荒芜。

看到这边光景,老乞丐一番苦笑,他这身老朽的躯壳就要便宜那只白银恶犬了。

老乞丐踩到了一个罐子,失去了平衡,撞向了那个铁架子,右腿被蹭破了皮,流了血。

铁架子嘎吱嘎吱的乱响着,将要倒下。老乞丐迅速往后退开。

那只白银恶犬的眸子始终锁在老乞丐身上,见老乞丐不再逃跑,眸中戾气更甚,当即四肢发力,以极其凶横的姿态冲过去。

老乞丐瞧见,喜,他巴不得这只该死的白银恶犬被铁架子压死。然而,白银恶犬比老乞丐想象中还要机敏灵活,他几个腾跃奔跑就避开了倒下的铁架子。在铁架子砸在地上发出的令人酸麻的声响中,白银恶犬一跃而起,就要扑到了老乞丐身上。

噔——

倒下的铁架子上猛地弹起一根铁条,就这么直直戳进了半空中的白银恶犬柔软的胸腹。

白银恶犬嗷呜一声,如同悬崖上狼的嚎叫,叫声中竟没有一丝痛苦,是一种独孤傲慢。

这只鬼一般的白银恶犬,骄傲的定在了半空中,青眼看老乞丐,身上的毛发还是奔跑的姿态,就像倒下的将军依然身穿铠甲,手举旌旗。

这次,月光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、完整的为这只恶犬描上白银盔甲。

老乞丐回过神来,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笑声,他晃着脑袋将酒瓶里所剩无几的酒水全倒了出来,枯枝般的手指头沾上酒水,就着银白月光在脏兮兮的石墙上勾画涂抹。

猛地一看是一只气势汹汹的犬,让人霎时冷汗涔涔,再看一眼却只是一滩油渍般。

老乞丐大笑离开。

【完。】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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